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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年·希望】5100米高地上的跨越

人物频道来源:央视网 2020年01月26日 11:16 A-A+ 二维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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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

  这里是无边无际的苍茫,也是牧民依凭的家园。牦牛驼着岁月的年轮,人们被嫁接在伟大的时代。这里种不活一棵树,却有人把根扎在了这里。因为从一出生,这片广袤无垠的高地便成了他们生生不息的盼望。

  ——题记

  央视网消息(记者 孙晓媛):从拉萨驱车八个多小时,沿着雪中的车辙,天黑前,央视网记者终于安全抵达西藏那曲麦地卡乡。这里平均海拔5100米,含氧量不到平原地区的一半,下车后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头晕。

  通往那曲麦地卡乡的公路

  眼前的乡政府大院突兀地暴露在空旷的高原上,如同一座孤岛,连同昏黄的路灯被冻在了暮色中。耳边呼啸的狂风穿透围巾直抵喉部,路面的积雪结成了厚厚的冰层,大家不约而同地把头往领口里缩了缩,在大口喘息中,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动。因为寒冷缺氧,感觉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还没来得及环顾四周,就在大门口布满冰碴的台阶上见到了麦地卡乡的第一书记巴桑次仁。“辛苦了,辛苦了!”巴桑次仁黑黢黢的脸上泛着光,两眼炯炯有神,他小跑着,弯腰、用力跟每个人握手,嘴里呼出的气一会儿就变成了缥缈的白色。

  每个人对“辛苦”的理解都不同。也许,能克服高反所带来的不适,踏上这片高寒牧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巴桑次仁

  苦在那曲

  在西藏,有句话叫作“远阿里,苦那曲”。那曲的苦,四季都有,只是冬天尤甚。

  因为海拔高,越到冬季,气压越低,氧气也越稀薄,那曲被称为“生命禁区”。对于初来乍到的人来说,受到的直接冲击就是头痛、头晕、恶心、失眠以及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即便久居于此,这种不适感也会时时袭来。

  抵达那曲的第一个夜晚,记者们被副乡长堂增收留在家住宿。狭小的客厅中间放着一座用铁打制的牛粪炉子,炉火映在脸上,不一会儿便觉得滚烫。

  “因为温度过低,屋里的水管一到冬天就全部冻住了,用水要去楼下附近的井里打回来。”堂增解释着,但也习以为常。

  厨房里的“桶装水”

  除此之外,卫生间也无法正常使用,只能下楼穿过乡政府空旷的大院,去大概五百米远的露天旱厕。这条路,在后来的几天里,一直成了萦绕在记者们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因为地面全是冰,每次去,都担心滑倒在厕所门口。但也正是因为这条路,才看到了那曲月明星稀的夜空。

  月儿圆满,却有人日渐消瘦。

  1990年出生的堂增,个子不高,看起来瘦瘦弱弱。大学毕业后就来到了麦地卡乡,彼时的堂增还是个青春少女,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最小的孩子还不到一岁。因为工作原因,她一直无法陪在身边,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晚上视频,听孩子牙牙学语之声,一遍遍重复教着“妈妈”两个字。

  这个春节,堂增要留岗值守,即便家在西藏,也无法回去过年,心里牵挂着孩子,手里的工作依然放心不下。从2015年麦地卡乡贫困户建档立卡开始,她手里的资料一记录就是整整五年。从扶贫到脱贫,再到致富,她熟知麦地卡乡20个村子每户人家的家庭状况:哪家孩子在上学,哪家老人有腿疾,哪家房子该装修了,都一一记录在册,定期走访。

  晚上还在加班的堂增

  那曲苦吗?“苦!但习惯了就好。”她抿嘴一笑,露出了藏族妇女的羞涩。

  煮不沸的水,熬不烂的肉,冻得像石头一样的干牛粪都无声地提醒着高原生活的艰难。无法想象,在没有公路、没有安居房、没有汽车、没有电网甚至没有高压锅的年代,这里的生活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同事在担心,明天拍摄是否顺利,设备是否能正常运转;司机在担心汽车会不会产生高反,半路熄火;堂增还在熬夜加班,而巴桑次仁或许还在为牛粪加工厂的维修人员刚从内地来身体不适而担忧。

  失眠,陷世界于对立,陷时间于静止。黑夜将每个人分割包围,人与人在辗转反侧间交换着沉默。

  跨越贫穷

  麦地卡乡位于嘉里县北部,地处唐古拉山和念青唐古拉山之间,因形似马蹄印记而得名。

  从1959年著名的“麦地卡平叛战役”到如今的“麦地卡脱贫攻坚战”,这片离天空最近的草原见证了藏北人民为了自由和梦想所付出的不懈努力。

  清晨的乡政府大院,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中开启了新的一天。在巴桑次仁“缺氧不能缺精神”的号召下,做早操、跳锅庄,三年来,这支队伍的几十个人没有一人因为天气原因而缺席过。

  跳锅庄

  锅庄是藏族的民族舞蹈,男女围成圆圈,自右而左,边歌边舞。男性动作幅度较大,伸展双臂如雄鹰盘旋;女性动作幅度较小,点步转圈如凤凰摇翅。只不过在这天寒地冻的那曲,每个人都裹着臃肿的棉衣,举手抬足间也尽是小心翼翼。

  太阳缓缓升起,试图与寒风对抗,阳光落在身上并没有感觉太暖,却也为冬天的枯燥增添了一丝明快。

  不出所料,拍摄设备被冻住了,摄像一直试图用手给它增加一些温度,但短时间内无济于事,旁边的车子也无法发动起来。为了节省时间,大家决定挤一挤,改乘一辆车。

  远处炊烟袅袅,汽车向着十几公里外的居隆村驶去。山体显现出起伏的线条,使得这片白茫茫更加立体。

  房顶上的国旗

  麦地卡乡作为嘉里县贫困大乡,贫困人口比例曾高达50%。但在打赢脱贫攻坚收官战之前的2018年,巴桑次仁就已带领着整个麦地卡乡群众全体跨越了贫困线。方圆1400多公里,20个行政村,他用脚步丈量了一遍又一遍。

  高寒牧区因其独特的地形地貌以及受其他文化浸染相对较少的特点,基本保留了原始的自然性。过去,在这片高原上的高原,人们饥即求食,饱即弃余,充分享受着大自然的给予。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这里也一度因交通和信息的闭塞而成为“孤岛”。

  在从小就生活在农牧区的巴桑次仁的记忆中,过去大雪封山时,牧民往往要被困在家中好几个月:没有电,只能点酥油灯;没有水,只能煮冰块儿;生病了无法得到及时救治,牦牛接二连三地被冻死或者饿死。

  随着西藏民主改革的发展,公路通到了村子里,医院建到了镇子上,电网覆盖了草原,牧民可以通过手机电脑进行网上购物。每年大雪封山前,政府就已经提前把粮草送到了家中。

  路,是高寒牧区的生命线,也是整个西藏的生命线,连接着荒蛮与文明,沟通着人心与人心。

  麦地卡乡居隆村支部书记贡觉仁青告诉记者,以前牧民家的牛奶主要是自食,喝不完就倒掉了,村里组建了合作社后,牛奶、牛肉和酥油都可以卖到拉萨市了。

  贡觉仁青(左一)

  社会发展的文明成果被共享,打通了长久横亘在高寒牧区与现代城市之间一堵堵看不见的墙。

  去年,居隆村的31户人家,仅从合作社平均每户就分到5200元,而剩下的资金,贡觉仁青计划继续用来扩大养殖规模。

  除了村合作社外,在巴桑次仁的带领下,麦地卡乡还陆续开办了加油站、家政服务中心和餐具消毒厂等47个大小不等的企业。2019年整个乡经济总收入达879万元,每户从企业发展中增收3500多元。

  巴桑次仁(左二)走访牧民

  毫无疑问,这里的整体脱贫是西藏民主改革发展进程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藏北人民为了美好生活勤劳致富的生动注脚,更是一场海拔5100米高地上的伟大跨越。

  守好“江山”

  草原的冬天,四面是风,伴随着狂野的吼叫,撕扯着每一个人。干烈的炉火燃烧着牛羊的一生,稀薄的氧气承载着巴桑次仁这一代人扎根高原的初心和决心。

  站在居隆村合作社的大门口,不知道是因为风还是冷,眼神迷离,耳鸣阵阵。成群的牦牛从院子里慢悠悠地踱步而出,哒哒的牛蹄声在空旷的原野此起彼伏。

  居隆村合作社门口

  随着一声脆响,放牧的男人挥向空中的牛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后随即落下,余声悠远,牛群四散,各自寻找尚未被大雪覆盖的草尖。

  而此时,完成挤奶工作的藏族妇女,已经开始戴上手套攒起了牛粪。

  山水静穆,物我相融。这里的一切自成逻辑:放牧的牛群不管走多远都能找到回家的路;牛粪文化在藏北草原源远流长,经过雨水冲刷后的牛粪渗入泥土,让青草生长得更加茂盛;发酵后的牛粪被当成肥料撒进农田,粮食收成更丰。然而在日常生活中,牛粪更多被用作燃料。晾干后的牛粪烧起来没有味道,烟雾较少,可生火、取暖、做饭、烹制甜茶。

  在脱贫致富的大潮中,麦地卡乡措董村也创办了自己的产业。粗糙的牛粪经过加工后化身清洁颗粒能源,燃烧时长更是增加了5倍之多。

  历史的车轮向前滚动,牛粪在被压扁、拍圆、深加工的过程中留下了藏北牧民生活变迁的印迹。

  冬天的藏北草原

  从黑帐篷到安居房,苦寒贫瘠之地的搬迁亦未曾有过停止。在对大自然的敬畏和对生命的尊重中,他们奋力甩掉了贫穷的包袱。

  然而,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当大多数人沉浸在脱贫的喜悦中时,巴桑次仁已经在考虑更长远的事情了。他想在这个长不活一棵树的地方建影院、修广场、办艺术队……在这个曾经站过三尺讲台的藏民心里,只有精神的富足才是真正的富足,才能配得上越来越好的物质生活。

  头顶悠悠苍穹,四周荡荡莽原。长期处在缺氧环境中的巴桑次仁患上了严重的高原多血症,眼睛里退不去的红血丝和嘴唇上的乌青干裂铸成了他在扶贫一线无声的“军功章”。

  岁月在大雪漫山和草长莺飞间穿梭,日子在健硕的牛蹄下,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他们说夏天的草原格外美丽,到处盛开着格桑花。

  关上车门,望向远处,春天仿佛已悄悄走近。春天来了,夏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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